【印度-喀什米爾】Day9-3 拉達克Ladakh。列城，聽見海拔3500公尺的呼吸聲。

很幸運碰到個性如此契合的旅伴，Marek個性隨和好相處，雖然我英文不好，但他總是不厭其煩的表達、解釋。

他在澳洲的職業是英文教師，記得有一次我不自覺地用中文說“聽不懂”，Marek把手往腦袋一拍，用誇張的表情說：「聽不懂，OH~NO！」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去過中國河南旅行，當地人常跟他說聽不懂，所以知道聽不懂的意思，當下我笑到肚子都疼了！

列城的步調慢的很舒服，從頂樓望下去的列城依然在瀰漫在黃褐色之中，幾個穆斯林正不急不徐的在巷弄間行走，有人說拉達克是小西藏，或許他有一部份像西藏，但卻融合了更多可能性。

拉達克比西藏更西藏的說法，大概是指心靈的部分，越過喜馬拉雅山後的藏人沒有宏偉的布達拉宮，但多了一份純淨與自在，拉達克較少見到朝聖的佛教徒，更多的是內斂而虔誠的信仰，信仰就在生活中。

無論在列城哪裡似乎都可以看到山上有一個建築，我指著它，問Marek是否有興趣去走走，一句簡單的確認，我們又出發了。

Marek曾經問過我喜歡徒步嗎?我說我很愛徒步，回想起他放心的表情，日後他肯定覺得被騙了。
喜歡徒步並不代表是一個厲害的徒步者，我們體力的天壤之別，在這一天已現端倪，前往城堡的路上，我早已氣喘吁吁，Marek卻踏著輕盈的步伐健步如飛。

沒有依循一般遊客的路線，反倒是延著布滿石堆的山坡盤旋而上。

適應海拔3500百公尺的高山並不容易，就連走路也變成一種考驗，更何況是爬坡！好在有這些六字箴言支持我，不然我真的走不下去了。

藏人把石頭視為有生命與靈性的東西，於是在石頭上刻上經文、咒語、甚至佛像，將石頭堆疊起來稱為“瑪尼堆”，用以祈福，藏區處處可見瑪尼堆。

終於到爬到了山頂，中間過程我是如何費力追趕就不敘述了，到了這面牌子前我總算知道這是個古老的山頂宮殿，也就是大家俗稱的列城皇宮(ANCIENT PALACE LEH)，門票印度人5RS，外國人100RS。

古老的列城皇宮曾經是拉達克最風光的皇宮，建於1563年的南嘉王朝，南嘉國是當時喜馬拉雅山西部最大的王朝。

整個古皇宮共有九層，是非常藏式的建築，很難想像四、五百年前的人們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在高山上打造這個巨大的皇宮，又是如何在裡面生活。

光是回皇宮就累死了，更何況古時的皇室成員是住在九樓。

九樓！九樓！九樓！
要是是我，住在沒電梯的九樓忘記拿東西肯定就算了！

19世紀外族入侵皇宮才被荒廢，一直到近代印度政府才將其整修後開放，一層又一層昏暗的階梯，幾乎都是空無一物的空房，有如廢墟一般，一絲光線照進來都覺得格外讓人珍惜。

偶爾有幾間房間有掛一些照片和壁畫。

這座荒廢的宮殿，有如被遺忘的歷史片段，當他被提起，人們才會想起來拉達克曾經的輝煌，國力鼎盛到可以蓋出如此巨大而堅固的建築。

一路往上，整個列城盡收眼底，從這個視野才知道原來荒蕪的列城還有是些綠意，並非寸草不生。

越過遠處的雪山也許就是西藏阿里，這裡與西藏只有一山之隔，兩邊文化與語言大致相通，卻因為歷史被畫分，曾經獨立的拉達克甚至成為印度的一部份。

些微的綠意掩蓋不住蒼涼，拉達克的貧瘠是不需言喻，他像是一塊被上帝遺落在喜馬拉雅山的土地，但不得不佩服拉達克人，即使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依然保有樂觀的態度和虔誠的信仰，溫和而堅定生活著。

到山下時我的目光被三個孩子吸引，我笑，他們笑，我做鬼臉，他們也跟著做鬼臉。

從穿著打扮可以輕易得知是他們是穆斯林，除了藏傳佛教外，拉達克還有些許的穆斯林。

在西元9~15世紀的拉達克是被西藏統治的，後來才獨立建國，17世紀末西藏與不丹的戰爭中，拉達克選擇支持不丹，西藏因此起兵攻打拉達克，情況危急之際，喀什米爾的穆斯林民族出面幫助拉達克王室重建政權，條件是要拉達克國王皈依伊斯蘭教，並允許在列城建清真寺。

時至今日，拉達克對不同文化的接納與包容度依然很高，清真寺與藏傳佛教寺院同時存在，毫不突兀。

與中國、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相鄰，拉達克許多懸而未決的領土爭議像一顆未爆彈，這些隱藏潛伏的不安與危機，似乎都已融化在孩子燦爛笑容裡。

我和Marek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了賣酒的店，這樣賣酒的店必須要有執照，大多天黑才開，買酒不容易，小小的店面已經大排長龍。

回家的途中天色已入夜幕，列城的夜晚沒有路燈，只能拿起手機當照明。或許因為不是一個人，又或許拉達克與印度的截然不同，一片漆黑中我不但不感到害怕，反倒開心地抬頭欣賞起滿天的眼底星空。

家中的飯菜總是特別溫暖，稀哩呼嚕三口併做兩口的扒光，直呼好吃。

餐桌上多了好多人，我與印度人聊天聽不懂時，往往用求救眼神看著Marek，而他始終耐心地當翻譯，雖然我們三人說的全部都是英文。

此刻氣氛和諧，大家問我是從哪來的，我理所當然地回答台灣。

A：「台灣和中國是同一個國家吧?」
我：「不一樣，我們是不同政府，我是台灣人。」
B：「我支持一個中國。」
C：「我支持台灣！」

我可以表達自己的立場，但卻也無力爭辯，就連用中文我都很難跟一個外國人清楚的解釋台灣與中國的關係，更何況用英文！這個問題這不只包含了歷史、還有政治立場與國際現實。

於是我微笑不說話，試圖避開這個話題。

「台灣和中國是同一個國家吧！到底哪裡不一樣?」其中一個人仍感到疑惑，把頭轉上Marek，但他明明就是個澳洲人，幹嘛要回答這個問題。
「same same but different。」Marek打了個太極，漂亮地結束這一回合，我也鬆了一口氣。

無論上天如何考驗，無論外面的如何世界紛擾，人們依然在這片高山綠洲中保有自己平和而快樂的生活態度。

晚安了，願拉達克人永遠都可以在自由中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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