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31

中國南京，明孝陵｜南京最大帝王陵，朱元璋和他的大腳皇后。

雖然同屬江南，但南京和蘇州的小橋流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南京就像一本生動的明清的史書，許多歷史躍然出現眼前，為了試圖翻開斑駁的記憶，於是我撫摸著中華門，想像著朱元璋和沈萬三的聚寶盆；於是我站在秦淮河畔，唏噓著明末清初那些愛國名妓：於是我走進瞻園，觸碰那些模模糊糊的太平天國史。

最後，我來到了明孝陵，走進大明帝國開國皇帝朱元璋的故事裡。

鍾山景區套票是100人民幣，含明孝陵景區70元/人，靈谷景區35元/人，音樂台10元/人，美齡宮30元/人、中山陵免費，因為沒有想去其他地方，所以就只有單買明孝陵的門票。

或許因為小說看太多，我對朱元璋這個殺人不手軟的皇帝一直沒什麼好感，要把過河拆橋這件事做得這麼淋漓盡致也不容易。

但憑良心說朱元璋的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布衣出生，家裡孩子多又窮，沒錢讓他讀書，只好為地主放牛，後來進皇覺寺當使役的小和尚，但景氣不好寺廟自身難保，於是朱元璋連經文都還不會念就被遣散了，只好假裝和尚四處乞討當起了遊方僧，那年他才17歲，流浪了三年又回皇覺寺，最後在25歲那年投靠到郭子興的義軍，靠著自己的努力開創了大明王朝。

想想他的傳奇一生，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與手段，朱元璋的豐功偉業雖不少，但最早讓我對他有一點改觀的，卻是他與馬皇后深厚的感情。

馬皇后原名馬秀英，是郭子興的義女，朱元璋投靠郭子興後，精明能幹且機智靈活，打仗時又身先士卒，得到賞賜就分給大家，很快得到郭子興賞識，將他相當疼愛的義女馬秀英嫁給朱元璋，從此馬秀英隨朱元璋征戰十數年，夫妻同甘苦，共患難，甚至曾背著朱元璋逃難。

有一次朱元璋被郭子興所猜疑，關起來不給他吃東西，馬秀英去廚房拿燒餅藏在懷中想要偷帶給朱元璋，從廚房出來時卻被義母張氏(郭子興之妻)撞見，張氏見她神情慌張，故意拉著她話家常，故作鎮定的馬秀英臉色越來越難看，張氏把義女拉到房間屏退左右追問實情，打開衣服才發現她的的皮都被燙到掉下來，於是張氏趕緊向郭子興求情，釋放朱元璋。

1368年，朱元璋正式登基，立即冊封結髮妻子馬秀英為皇后，身為一國之母，宮中生活吃穿不愁，但馬皇后依然粗茶淡飯，自己衣服破了是縫補再穿，對他人卻很大方，連宮女都會收到馬皇后親手縫製的衣服，他的寬厚仁慈與朱元璋的多忌猜疑成為強烈對比，他常常勸說朱元璋要招攬人才賢士一起治國，好幾次阻止朱元璋濫殺無辜。

曾經朱元璋要殺朱文正，她勸告朱元璋，朱文正是你的侄子，立有大功，不要殺他。朱元璋要殺李文忠，她說李文忠是你的外甥，也是你的養子，留他一命吧。朱元璋要殺宋濂，她跪下求朱元璋，宋濂是太子的老師，老百姓尚且尊師，何況帝王家呢，因為有馬秀英，朱元璋少殺了很多人。

她是歷史上有名的大腳皇后(宋代之後女子要纏三寸金蓮才是美，但馬皇后有雙沒有纏足的大腳，有一次一陣風吹來百姓看到她的大腳，成為成語“露出馬腳”的由來)，也是人人稱讚的賢后，朱元璋要加封她的親戚，她堅決不接受；她勤儉持家，愛民如子，在她生重病時朱元璋到處求良醫醫治，大臣們也祈禱祭祀，希望皇后早日康復。馬皇后卻跟朱元璋說「生死都是命，祈禱有什麼用呢?醫生又怎麼能讓人活命?如果吃了藥沒有效果，你會因為我而怪罪醫生吧?」，朱元璋聽了相當難過，問她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她說：「願陛下求賢納諫，慎終如始，子孫皆賢，臣民得所而已。」

朱元璋生性自負，許多大臣的諫言他都不採納，唯有馬皇后的勸告願意改正；朱元璋雖風流好色，但對曾經一起顛沛流離的結髮妻子相當尊重，兩人恩愛一生。

馬皇后死後，朱元璋悲痛至極，決定不再立后。因馬皇后諡「孝慈」，此墓為朱元璋和馬皇后的合葬墓，故名孝陵。

明孝陵大致分為兩個部分，進去先看到神道部分，從下馬坊起(官員到此必須下馬)到孝陵正門；第二是主體部分，從正門到寶城、明樓、崇丘為止。

比較特別的是明孝陵的神道是所有帝王陵墓中唯一彎曲的，轉彎的神道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因為風水關係，神道的路線如同北斗七星的形狀；而另一種說法則是因為明孝陵蓋到一半時，挖到了孫權墓，朱元璋敬重孫權，所以繞道而行。

神道開始是一條長615米的石象路，沿途依次排列獅、獬豸、駝、象、麒麟、馬六種石獸，用整塊巨石採用圓雕技法刻成，線條流暢圓潤，氣魄宏大，風格粗獷，相當壯觀。

這六種石獸坐、立各一對，共24隻，標識著帝陵的崇高、聖潔、華美，也起著保衛、辟邪、禮儀的象徵作用。

珍貴的文物赤裸裸在外面，有些雕紋已經模糊，想想他們也是相當盡忠職守，就這樣默默保護了孝陵600多年，經歷過無數動亂，真不容易。

記得我之前寫唐朝武則天的乾陵時，曾經有說過乾陵的神道有翁仲守護，翁仲是秦朝的名將，能文能武，後人以石翁仲守護帝王陵墓，象徵的帝王在陰間的文功武治。

而孝陵的神道上也有一條翁仲路，文臣武將各兩對，孝陵的石翁仲高3.18米，是所有石翁仲中最高的。

神道的底端是御河橋，原本有五孔，現在剩三孔，橋基是原來的，但橋身已是後來修建，過這個橋就是孝陵主殿了。

由於太平天國時期，孝陵一度是清軍與太平軍對峙的重要戰場，因此地面木質建築幾乎全毀，許多都是後來重建。

文武方門是明孝陵的第一道門，也是孝陵的正門，原本有五個門洞，現狀是中國政府在1999年重新恢復明代大門原貌。

碑亭內則有康熙帝第三次下江南時謁陵御書的治隆唐宋碑，「治隆唐宋」四個字的意思是頌揚明太祖治國方略超過了唐太宗李世民和宋太祖趙匡胤。

在清朝初期，漢人不服滿人統治，康熙深知不能一昧高壓管制，於是的採用柔懷政策，康熙六次南巡，有五次拜謁明孝陵，利用對明太祖的尊重攏絡漢人的心，不得不說用心良苦。

治隆唐宋碑曾經於太平天國戰爭之中倒下破裂，後戰爭結束，曾國藩於同治三年奉詔修復明孝陵，修復預算需要20萬兩銀子，但國庫空虛，最終曾國藩只用了740兩銀子大致整修，修復時將石碑黏合扶正，至今碑身上仍可看得到當初的裂痕。

另一塊有名的石碑則是明成祖朱棣永樂三年（西元1405年）為其父朱元璋建的“大明孝陵神聖功德碑”。碑文由朱棣親撰，計2746字，詳述明太祖的功德。

朱棣就是那個篡自己姪子位的皇帝，也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藩王造反成功的案例，靖難之變歷經四年，他終於踢下建文帝成為明朝第三位皇帝，後來遷都北京，在位時政治還算清明，百姓也安樂，史稱永樂之治，但他同樣也殺了不少人阿！(嘆氣)

明孝陵從1376年籌建，至1413年竣工，費時38年，仿造皇宮宮殿規格，是中國現存建築規模最大的帝王陵墓之一，“前朝後寢、前方後圓”的陵宮佈局設計和方城明樓、寶城寶頂等建築形式，他開創了明清兩代帝王陵寢的規制，北京的十三陵、河北省的清東陵、西陵、瀋陽市的清福陵、昭陵，都是依照南京明孝陵的建設規制而建造的，因此被譽為中國帝陵發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相傳朱元璋出殯時，曾同時有相同的棺木從南京13個城門出去，以迷惑盜墓者。民間更流傳了其實朱元璋不是葬在這，而是葬在南京城西的朝天宮或北京的說法，但這兩種可能都被史學家推翻。

方城明樓是明孝陵的主體建築，牆後即為寶頂，寶城是明太祖與馬皇后合葬的地宮所在。

雖然朱元璋與馬皇后的恩愛無比，但對其他女人的態度可大不相同，他殺女人不手下留情，在後宮殺人憑的是感覺，有一次在後宮的御河裡打撈出一具嬰兒屍體，朱元璋覺得自己一定變成小王了，但找不到證據到底是誰給他帶了綠帽子，思前想後覺得一定是他曾經很寵愛的胡充妃，於是就殺了胡充妃，殺了後冷靜一想，不對阿，這胡充妃都50歲多了，怎麼可能生的出小孩，於是又厚葬胡充妃。

槓妃因為早產孩子不足月，被朱元璋懷疑是私通生子，直接施以「鐵裙刑」處死。(將鐵片做成刑具，形如裙子，逼犯人穿到身上，然後把「裙子」放在火上烘烤。刑具受熱，犯人的皮肉如被烙鐵烙，其慘狀不言而喻。)

馬皇后生前對後宮其他嬪妃相當好，常常想辦法救人，但馬皇后死後，朱元璋無人勸諫，暴戾的他於是大開殺戒。

首先是在馬皇后之後接手後宮的皇貴妃李淑妃，李淑妃為人精明幹練，處事謹慎，把后宮治理的井井有條，結果朱元璋生病時擔心她日後干政，把李淑妃叫到自己的病榻前，對她說道：「自從冊封為淑妃、攝六宮事以來，你已經跟隨在朕身邊超過十二年了，朝夕在左右侍候，費心用力，朕自當感念在心！」朱元璋說了一半，聰明的李淑妃大概也聽明白了，便哭了起來，朱元璋又對她說道：「現在，你去便殿見見兩位哥哥，盡盡骨肉同胞的情誼吧，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至此，李淑妃已經徹底清楚朱元璋是要自己為重病的他陪葬。於是她向皇帝泣拜道：「臣妾知道了，不就是一死嘛，何必還見兄長呢！」，回房便自縊而亡。

結果李淑妃死了，朱元璋的病卻好了，下一個執掌後宮的郭寧妃，才能沒有馬皇后和李淑妃好，常常惹朱元璋生氣，有一天後宮兩個妃子因細故和郭寧妃吵起來，郭寧妃向朱元璋抱怨，朱元璋覺得實在是太煩了，就乾脆把這三個妃子一起殺了，屍體合盛在一個大筐里，埋在南京太平門外。

那些戰戰兢兢活下來的妃子也沒有多好命，明朝恢復了已經廢除千年的殉葬制度(上一位用活人殉葬的是秦始皇)，他死後只要被他寵幸過的女人不管有沒有生孩子全部殉葬，有人挾怨報復，於是許多宮女也被殉葬。

據明史記載，朱元璋殉葬的嬪妃共40幾人，明朝殉葬制度直到明英宗才被廢除。

朱元璋在臨終前，看到才幾歲的女兒寶慶公主聰明可愛，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下詔免去她的生母張美人殉葬。而張美人幸運的成為唯一一位免於殉葬的後宮。

當初為了保衛孝陵，內設神宮監，外設孝陵衛，有五千到一萬多軍士日夜守衛。孝陵內植松十萬株，曾養鹿千頭，每頭鹿頸間掛有“盜宰者抵死”的銀牌。

明孝陵算是相當幸運，歷史背景的因緣際會，後面接手的清朝、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明孝陵都加以保護與尊重，又因保密得宜，所以即使南京歷經了那麼多動亂和戰火後，明孝陵依然成了少數沒有被盜墓過帝王陵墓，就連墓道口也是在公元2000年才勘測到，因為技術尚未克服，至今無法開挖。

至於寶城的南邊石壁上刻有「此山明太祖之墓」七個大字，應是後人所書。

寫明孝陵時，我曾經想過要從哪個方向著手，要說他的建築設計開創了明清帝王陵墓的規格制度，從神道到陵寢的確可以洋洋灑灑寫一篇；或是他在南京的地位，是南京的第一處“世界文化遺產”，也是相當有意義的。

但最終還是寫了朱元璋的一些小故事，在我心中帝王陵墓吸引人的絕對不僅只是建築，而是他們背後的傳奇的一生。

【明孝陵】

地址：玄武區紫金山南獨龍阜玩珠峰下
交通：乘坐南京地鐵2號線，至明孝陵苜蓿園站/下馬坊站下車，出站可步行至明孝陵景區乘坐南京公交20路、203路、315路至明孝陵站下車
票價：70元/人
開放時間：3月—10月 6：30—18：30開放；11月—次年2月 6：30—18：00
景點：明孝陵、石象路、梅花山、紫霞湖、明孝陵博物館、東吳大帝孫權紀念館

造訪日期： 2015。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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